台灣與中國的芭蕾舞

台灣與中國的芭蕾舞

蔡百銓

芭蕾舞從俄國傳到日本，再從日本傳來台灣。中國芭蕾也源自蘇聯。如今台灣與中國芭蕾都深受歐美影響。文化沒有國籍與疆界，所有文化都是人類共同資產。1966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 《國際文化合作原則宣言》，主張「所有文化以其豐富多樣與相互影響，形成屬於全體人類共同遺產的一部份。」

海納百川，故成其大。凡是傳來台灣的有意義的文化，融入本土，就會成為台灣文化的一部分，芭蕾舞亦然。唯有立足台灣，結合本土。讓芭蕾穿起台灣服飾，芭蕾才更能走入民間。唯有建立具有台灣特色的芭蕾舞劇，台灣才能對全球芭蕾有所貢獻。

（一）台灣芭蕾

台灣芭蕾舞發展大致可以1979年為界：前期深受日本影響，後期深受歐美諸國影響。日本時代，許多台灣學子遠赴日本學跳芭蕾舞。有些人返台後開班授徒，例如彰化辜雅琴（辜寬敏姪女）、台南黃秀峰、台中黃雅玲等。

戰後國府來台，台灣文化生態丕變，不再像日本時代那麼容易接受芭蕾舞。儒家強調「男女授受不相親」，芭蕾舞則男女肌膚相摩、熱情奔放。父母心中產生儒家「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觀念，連李遠哲教改「廣設高中與大學」都是其遺毒。學習芭蕾舞不再是一種美學與藝術，只是洋化教育的點綴。另一方面，國府積極提倡中國民族舞蹈。在官方眼中，芭蕾舞是「有礙善良風俗的外來文化」，而現代舞則「毫無藝術價值」。（我申請學校開授《芭蕾舞賞析》遭拒，可能主管認為芭蕾舞是大腿舞，擔憂選修學生太多，有礙善良風俗。）

但是台灣民間舞蹈社卻越開越多。原本芭蕾舞舞鞋與舞裙都從日本購入，但是孫晉炎開始製造芭蕾舞硬鞋用品，韓福安製造輕飄蓬鬆的芭蕾舞裙。有利可圖，商人才會生產。然而芭蕾舞還是趨於沒落。1974年許清誥解散舞蹈社，重返日本終老即為明證。

許清誥與康嘉福留學日本，向東勇作學跳芭蕾舞。1956年與次年先後返台投入芭蕾教學。1957年12月許清誥在台北中山堂，舉辦古典芭蕾欣賞會【YouTube觀賞】許清誥古典芭蕾舞欣賞會。但是不論個人如何努力，終究無法抵擋時代潮流。康嘉福舞蹈社學生逐漸流失，1974年許清誥回到日本。

蔡瑞月更是個悲劇人物，她勇於創作本土舞劇。她先生雷石榆以匪諜罪名遣送廣州，她也一度被捕入獄。1999年台北市政府選定她的舞蹈社為古蹟，却被人縱火燒掉重建。台灣第二代芭蕾舞蹈家仍與日本芭蕾舞界保持密切關係，例如姚明麗、蔡雪惠、蘇淑惠等人。隨著歐風美雨抬頭，日本背景的芭蕾舞者逐漸凋零，

歐美時期: 1979年以來…

1979年以來，留學歐美的舞者陸續返國，接掌台灣芭蕾舞壇。他們展現民間蓬勃活力與藝術潛力，也對照官方缺乏作為與財團冷漠相待。芭蕾舞講求精緻，對於舞者身材與技巧要求嚴苛。舞台布景與服裝所費不眥，還要有音樂家作曲、管弦樂團演奏。這使得台灣芭蕾難有專業發展，而觀眾則習慣欣賞國際知名芭蕾舞團演出。本土舞團生存備極艱辛，舞者只能靠著四處教舞維生。台灣目前七所公私立大學設有舞蹈學系，開授芭蕾舞課程。

（二）中國芭蕾

芭蕾舞傳到中國，可以追溯到1920年代，外國僑民在上海、哈爾濱、天津等城市開班授徒。1922年俄國芭蕾伶娜帕芙洛娃前往上海與東京演出。1940年留學英國的千里達華僑戴愛蓮（1916-2006）前往中國推廣芭蕾舞。1957年蘇聯政府派遣彼得‧古雪夫在北京舞蹈學校任教，創造中國本土芭蕾舞劇《魚美人》。

芭蕾舞廣被中國民眾接受，必須歸功於文化大革命。毛婆江青選出六齣現代京劇與兩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及《白毛女》，列為八齣革命樣板戲。芭蕾舞從「大腿滿台跑，工農兵受不了」，轉變為「我的上帝，連大隊會計的老婆也立起了足尖」。或許龍應台也可以推廣芭蕾舞。

《紅色娘子軍》與《白毛女》

這兩齣芭蕾舞劇仍是中國經典名劇，主題都很切合台灣當前社會環境。《紅色娘子軍》主題是打倒地主惡霸。追念1931年中國共產黨在海南島領導的瓊崖縱隊（女子特務連）戰功。1972年美國總統尼克森訪問北京時，中國上演此劇招待貴賓。1987年美國歌劇《尼克森在中國》（Nixon in China）在休斯敦首演，也穿插《紅色娘子軍》片段。【YouTube】[芭蕾舞剧 2010-06-29 HQ] 红色娘子军 1/10 ；【YouTube】《舞林盛典》（十一）《白毛女》；【YouTube】John Adams:Nixon in China-Peter Sellars

《白毛女》主題是「舊社會把人逼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地主黃世仁殺害佃農，帶走其女兒喜兒。喜兒生下一子，逃到樹林裡，發愁而頭髮全白，故稱白毛女。喜兒經常到一座廟裡偷走食物。後來共產黨軍隊打到此處，前往樹林裡逮捕白毛女。部隊長原是喜兒舊情人，他們公開審判地主黃世仁。【YouTube觀賞】芭蕾舞剧《白毛女》北风吹；【YouTube觀賞】Classical Chiese ballet in 1968-白毛女經典舞蹈

法國《卡門版紅色娘子軍》

文化大革命期間，1973年法國推出搞怪電影《中國人在巴黎》。中國軍隊解放巴黎，以文教感化法國人。他們演出芭蕾舞劇，以比才歌劇《卡門》為配樂，改編《紅色娘子軍》故事演出。人民歡慶共產黨革命。解放軍軍官抓著一位穿紅衣服的資產階級婦女進場，人民痛打這位婦女。當晚軍官抓著這位婦女到桃花林，愛上了她而把她放走。第二天解放軍開會，把這位軍官拔掉軍階。軍官回到桃花林，發現那位婦女與美國大兵鬼混並且飲用可口可樂 (可口可樂象徵美帝國主義與資本主義)。軍官回到部隊報告，部隊長命令紅色娘子軍出征。娘子軍進攻美國大兵，軍官殺死資本主義婦女，最後是慶祝共產黨軍隊勝利。【YouTube觀賞】Carmen and Red Detachment of Wom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