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杜聰明的漢醫藥研究之謎」講演
陳順勝 醫師
臺大科學教育發展中心影音平台NTU CAStudio在2015年5月26日的【科學史沙龍】播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服研究員雷祥麟所演講「杜聰明的漢醫藥研究之謎－傳統醫療、科學與現代性」。
經具有中、西醫背景的網友於2015年6月7日轉發佈。我看完後，而有本篇評論。
這演講企圖探索一組台灣醫學史上明顯的謎題：身為台灣醫學現代性領航人的杜聰明，為什麼竟會長期支持研究前現代的傳統東亞醫療？反過來說，為什麼杜聰明堅持終生的志業，竟然持續地被視為落伍的、違反科學的行徑？
演講首先闡明杜聰明被視為「不科學」的漢藥研究計畫，其實是他精心構想而涉及四個脈絡的研究取徑突破。
在闡明這個研究計畫如何在現代性論述之下被迫變成一個眾人視而不見、語焉不詳的謎之後，演講者利用這個歷史個案來反思現代科學、傳統醫療與現代性的關係。
我覺得演講者雷硏究員科學性很中肯，也是一次很傑出的講演。
這演講主要問題在於呈現杜聰明博士漢醫學研究之原始資料太少，偏重在科學史訪法學的論述。起碼我找到的第一首杜聰明漢醫學原始資料，都沒提到，沒觸及杜博士對漢醫學研究之精華。
杜博士所重視的，不只在於「漢藥」（不稱為中藥），漢醫學與漢藥也不盡相同，更何況杜博士對草藥的研究，很大的層面擴及中原「本草綱要」沒有的台灣本土草藥，特別在台灣使用原住民草藥、本土山海生藥與荷蘭、西班牙、英國殖民帶入的西方草藥。
杜博士所重視的漢醫學與漢藥，與當今中國所一再對台灣宣示的「中醫」迴異。也就是說杜聰明所講的「漢醫學」與有部分別討論者所提的「中醫」是不同的！演講者所強調的「漢醫藥」會被聽眾誤植為「中醫」而失焦。
更何況杜院長不只重視漢醫學，更重視原住民（高砂族）的醫學與草藥，我收集到他重視這方面的原始資料。
當時代全世界與台灣醫療、藥學、衛生環境，與當今完全不同，杜博士在日治時期，在政策上有絕對的影響力。
日治後，日人為了有效管理中醫師，以府令第四十七號訂頒臺灣醫生免許規則，並舉辦一次考試，透過考試由各地方廳頒予醫生資格許可證，未考上者不得從醫。當時有1097人及格，另有未經考試給予許可650人，亦有雖考試不及格，但乃同情給予許可的156人，全數有1,903人；這批人因故或老廢都不得再補，以致到1945年日人離開為止，持中醫師業務許可者僅存數十人。
而在中醫1,070人當中，博通醫書講究方脈有良醫之稱者有29人；儒者而從事醫療稱儒醫者91人；稱操有秘方為祖傳世醫者97人；稍有文字素養，從醫家傳習多少方劑稱時醫者829人。其他還包括從外國教會學習一些西醫者24人。
漢醫在日治時期雖然被限制，但相關的草藥及中藥仍繼續存在，甚至還在台灣民報刊登廣告，這現象在1920-1930年代尤為明顯，即使沒有行醫資格，中藥店員也會看病開藥。
杜博士在醫療人力缺乏的時代，協助台灣醫療衛生的政策推動，自不能無視於漢醫與生藥的存在。
當時藥理學的發展仍處於雛形，他可以創造後學可以延循的醫學與藥學科學環境，爾後造就一批傑出的藥理學後進，著實不簡單。
我貼出幾本書與資料，這是我擁有的杜聰明博士「漢醫學」原始講義的電子檔，裡面有珍貴的資料，顯示杜博士對漢醫的想法。
醫學生時代，1968年上藥理學時，我親自被他教過，聽過他的課。我欽佩他的嚴謹，在漢醫藥的研究，他沒有像在鴉片或蛇毒研究的輝煌成果，但他提供培養台大藥理所後續的李鎮源、鄧哲民、鄭良福教授等傑出的學生分別在蛇毒、天然藥物（包括漢藥）與嗎啡的研究居世界佼佼者地位。
譬如杜聰明博士「漢醫學」原始講義，我貼出其中的幾頁內容，從這些內容才能評論與引伸杜院長的想法。
有幾本杜博士著作，也是可以考證他對漢醫學嚴謹的研究態度，包括1959年杜聰明博士應邀在東京日本醫學會演講，談台灣醫學與醫學教育發展史，有談到台灣的漢醫，這是我找到全套幻燈片中的一張，他對漢醫的看法，資料是可以找到的，應該直接引用考證！
我覺得史學研究，應該更謹嚴再推論，我提供的與收藏的資料，是可以考證他對漢醫學嚴謹的研究態度，還有許多第一手資料，希望原演講者願意繼續做更進一步之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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