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6日 星期日

賴其偉_政治造神現象與台灣當代政治


政治造神現象與台灣當代政治

中興大學歷史學系研究所所學會會長當選人 賴其瑋


當然,既認了事實與走過悲傷後,從民進黨內直到同溫層,都在路線上做檢討與辯論。關於這類內容,從最表面的假新聞、紅色網軍的選舉入侵,進一步對施政、議題(同婚、老車等)在操作或成功政策宣傳上的失誤(空汙就是一例),以及美國等大環境因素上。

除此之外,我認為這類討論終究要深入到對台灣民族性的爬梳,以及現下幾個面向的社會剖面。

在此筆著必須先聲明,從三一八迄今,我在運筆行文上從來都堅持對「民粹」抱持冷靜而小心的態度。也因此,我對於當今一些歸咎台灣社會民粹高漲而選出草包、殺人犯、菜蟲縣市長的言論相當感冒。這樣的敘述太過表面與感覺論了。我相信唯有剖析社會深層,才能真正對不久的總統大選有所肆應。 以下,我就吳寶春事件的做幾個側面觀察。

從吳寶春事件出發的原因在於,他是中共在選後首個開刀的對象。其操作的過程,可以藉由中共的操作目的和方向,考察到中共對台灣的認識以及攻擊路徑。

首先,我們已經看到中共有想讓九二共識中立化的企圖。換言之,是為了將九二共識,從深統,藉由「拚經濟」的前提,成為台灣未來政策的前提。進一步將「獨立」這選項,與戰爭、經濟損失綁一塊。

通過這脈絡,我們發現中共必然已察覺了台灣公民社會正有崩壞現象加以攻堅的。透過將「政治」汙名化,進而讓公民「自我褫奪公權」!

我所指的自我褫奪公權的概念是,原本透過民主選舉來進行認同、政策順序的傳統,藉由選民之手加以葬送。

葬送的方式不見得是讓選民對政治冷感,藉由政治人物的娛樂化、幼稚化,並將理念與認同汙名化也可達成。而這的確是中共正在做的事:謠言與媒體操作。

當然,中共朝吳寶春下手,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吳寶春」,是以一個品牌行銷相當成功的模式在台灣經營著。這樣的套路,我研判未來將屢見不鮮,不久後的將來大概可以看到九天在天涯上起底說有在林佳龍造勢場合表演是台獨,馬上連夜認同九二共識,隔天跟盧秀燕出來「政治歸政治文化歸文化」。再隔天就是陳樹菊出來「慈善沒有隔閡….

這固然讓人憂心,我們該怎麼面對這困境?

我們不仿先問自己吧,為什麼這會成為「我們的困境」?溯本清源,這種思想的根源還是來自台灣民族性裡崇尚「造神」的結果。

這道理乍聽下簡直就是人人都知的廢話,但進一步分析。它意味著台灣底層心理,還將部分前現代社會的行為模式(這邊講得相當含糊,還請各位指教)保留著。家父長式的道德幽靈以陋習、謠言的形式,直到今日還瀰漫著。電視打開的媒體、你家巷口的宮廟的那些亂象,以瘋癲的樣貌,鏡像著社會底層的心理。

為了自我認同,我們需要神。需要「台灣之光」,出不了國的,則是在直銷的激勵大會、天母市北大詩欣館裡對活佛禮拜。

為了自我認同,我們需要神。因為為了對抗中華本位的國民黨政府所造,現在最大一仙供在中山南路上的神。是的,「楊傳廣是中國之光」這種言論離我們已遠。但吳寶春是台灣之光卻近在眼前。模式一樣,本位轉移。有人以為這是進步,在我看來其實只是轉過身而已。

又有進步的人說,如果鄭南榕像野口英世一樣被印在鈔票上紀念,四月七日該以國定假日紀念。或許該看看,這樣言論的發言者是以我上述台灣人的心理出發?還是師法日本人為紀念優秀、有功資於國家之國民出發?

我相信大家都聽過有人說日本明治維新的成功,是日本人體悟到自己的渺小與落後。新加坡能成功,是因為不重要到體認到被馬來西亞當棄子。台灣整天造「台灣之光」來拜,無疑夜郎自大。

在我看來這類人也是沒建樹,看事沒比看表面的好到哪。

國族精神虛空耗弱之島,蔡英文的經濟表現再好都是無益。因為比起錢,人們更在乎的是虛榮的神聖冠冕。激發人們前進的動力的,更不是典型資本主義社會裡的財富,而是浮跨的虛榮感。拚經濟是幌子,拒絕意識形態倒是真的。神的價值選擇是最善。每種意識形態裡的價值順位的論辯抉擇,在此之前,難道不都是無益?

我們必須承認,過去兩年我們真的太樂觀了。這不是一個可以發展出成熟的公民社會的土壤。也因此,歷朝的執政政府,都遵循著以神話與魔咒催眠人民的傳統。台灣當代政治,就是這樣幻起而幻滅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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