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18日 星期四

一把月琴思想起

一把月琴思想起

李敏勇

故鄉

故鄉海邊
儲存核爆的巨球代替燈塔
封鎖港口
鎮壓人心

荒廢的瓊麻山
像被曬焦的父親的肩膀
支撐輸電線
延伸到島嶼其他地方

夜暗中點亮燈光
燃燒的鎢絲
有故鄉的痛楚
在封閉的心裡吶喊

落山風嗚咽
聲音消失在環繞的海
一把月琴
思想起   (一九八八)

  我的故鄉在屏東恆春。
  故鄉是出生的地方,也是童年生活的地方。我的出生地並不是恆春,而是高雄縣旗山。在恆春,不,應該說是車城,讀過小學一年級的上學期,而那分別是我父親和母親的故鄉。因為這樣的緣故,我一直把恆春、車城當做故鄉。
 〈故鄉〉這首詩。應該也屬於我「人間公害」系列。我以核電廠的存在引喻破壞性的陰影,這樣的陰影存在於全台灣,存在於許多人的故鄉。
  現實的故鄉是地理的風土;心靈的故鄉是精神的風土。故鄉帶有根源性,常常成為連帶的基石,無論你身在何方,這樣的基石讓你感覺到一種特別的力量。
  記得,小時候,常常在假期時回到父母親的故鄉,像回到自己的故鄉。海和落山風是最鮮明的印象。看著海,彷彿看著無限延伸的視野,一直到世界其他遙遠的地方。而落山風的吹拂,在冬天,從感受得到的門窗搖撼聲,似千軍萬馬橫越。小時候,在被窩裡也聽得見那聲音"
  台灣開始興建核電廠,台北縣(現新北市)金山、萬里,然後屏東縣恆春、台北縣貢寮。為了電力,為了工業,其實其中存在著跨國的政治和經濟黑幕,也存在著高度的風險。
  舊蘇聯時代車諾比的核電廠爆炸,美國三哩島核電廠的意外事故,引發世界一些國家以關閉核電廠處置。民主主義的原則,公投方式回應了文明國的政治態度,台灣,面對的卻是經濟開發至上主義和政治權力獨斷的雙重情境。
  原本在恆春,以燈塔的形象取勝,但有了核電廠以後,兩種不同的構造物相互成為矛盾的存在。每次去父親的墓園。彷彿輸電線就架在他的肩膀,那是向北送電的電塔。這種痛楚感覺也在回到居住地時,在夜晚燈光亮起時感受得到。落山風的鳴咽之聲,當這樣的聲音停止時,民謠歌手陳達的〈思想起〉在他的月琴伴奏下會在腦海出現。故鄉是有核電的故鄉,故鄉是存在著公害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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