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瑞士、新加坡看台灣獨立
——在美西台灣人夏令營的演講 (上)
曹長青
2014年7月13日於西雅圖「美西台灣人夏令營」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台灣的朋友,大家早安,大家好!很高興來參加美西夏令營,幾年前我到西雅圖演講過,故地重游,見到很多老朋友,很高興!
我知道大家都很關心台灣的局勢、台灣的前途。尤其太陽花學運發生之後,大家更關心,到底台灣的太陽升起,照亮台灣,還是太陽落山,台灣回歸原樣。台灣的前途是光明的,還是暗淡的?
我覺得從外部的角度,國際的角度。世界上有兩個國家,給台灣的前途、台灣人要追求的理想目標,提供了重要啟示。
一個國家就是瑞士。我知道,不少台灣人希望台灣成為東方的瑞士,那種中立、獨立、富有而和平的國家。這個願望當然是美麗的,但你知道為什麼瑞士能做到這一點嗎?你想過瑞士是怎樣做到的嗎?
2009年夏天,我曾到瑞士參加《國際藏漢會議》,目睹那個美麗和平的國家。她的歷史更使我驚訝,我為此寫過幾篇文章。其中特別談到瑞士的人口組成:74%是德國人,20%法國人,5%意大利人,1%羅曼人(古羅馬人)。一個國家四分之三是德國人或後裔,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納粹德國攻城掠地,佔領擴張,簡直要霸佔全球。在這種時刻,為什麼瑞士的佔絕對多數的德國人不主張跟德國統一,或者說回歸祖國呢?為什麼?
那個時候,納粹德國不僅吞併了奧地利,又兼併了捷克斯洛伐克境內的蘇台德區,就像今天普京的俄國兼併了烏克蘭的克里米亞一樣。納粹的坦克軍團進攻法國英國甚至非洲,要建立大德意志帝國。那個時候,小小的瑞士,只要那裡的佔到四分之三多數的德國人要求跟德國統一,希特勒稍微表示一下「順應民意」,那瑞士就成為德國的一個飛地,一個省了。
當時的德國可謂不可一世,無論軍事還是經濟上都是世界強國,瑞士成為德國的一部分,就是成為強盛的一部分,成為崛起的一部分,成為大國的一部分。瑞士的小,就變成了大,成為強大的一部分。在瑞士的佔絕對多數的德國後裔怎麼就不看到這一點呢?他們怎麼就不要求統一,回歸Motherland(母國)呢?
當時的瑞士完全沒有這種聲音,所以希特勒才無法找借口吞併瑞士。反而瑞士表示我們中立,等於是不站在德國那一邊,由此保住自己國家的生存。我一直在思考,當時瑞士的德國後裔,那些德國人為什麼不這樣做?他們中間為什麼沒有馬英九,沒有吳伯雄,沒有金溥聰,沒有李敖、邱毅和陳文茜們呢?
最根本的原因,是瑞士的德國人也好,那裡的法國人意大利人也好,有一種很強大的心理,這種心理來自在西方尤其是美國最常強調的一個詞:individualism,個體主義。這種個體主義的人生哲學,這種個體主義的價值理念,導致他們心靈強大,心理獨立。這種心理強大、心靈獨立的人不需要靠群體壯膽,不需要靠多數撐腰,不需要依賴其它什麼祖國呵、強國呵,來增加自己的分量。他們相信自己,依賴自己,有自信。
所以在瑞士的四分之三德國人,20%法國人,5%的意大利人,他們視自己是「瑞士人」。他們不依附什麼德國、法國、意大利,他們依靠的是自己。有獨立的人格、獨立的理念、獨立的心靈。由此,才締造了最初的瑞士,又在戰亂中保住了自己的獨立主權。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把自己當作瑞士人,並為自己是瑞士人而驕傲,而理直氣壯地存在,而頂天立地地站立。所以瑞士國很小,但做瑞士人他們很自豪。
另外一個原因是,據我的觀察,主要由移民組成的國家反而會有很強烈的命運共同感,會更傾向獨立,而不喜歡統一。像瑞士,全是移民組成的,有很強的獨立意識。因為大家都是移民,同舟共濟,是共同命運體。我認為,這也是瑞士人不願成為德國一部分的原因之一。
這一點我們在座的各位可能更清楚。美國也是一個移民國家。當初建國的時候,除了很少的土著印第安人,其他全部都是外來的,從英國德國法國等歐洲來的,其中英國人佔到四分之三。那麼在美國從英國獨立出來的時候,四分之三的英國人和英國後裔怎麼不強調統一,認同祖國呀、倫敦什麼的?而且英國叫大英帝國,可是比今天中國在世界的地位強大多了,那是全球唯一的超強。但那些居住在美國的英國人為什麼就要脫離那麼一個強大的英國母國呢?
我想原因跟瑞士可能相同,也因為是移民構成,大家形成一種命運共同體,所以更容易傾向獨立,建立新國家。就是我剛才強調的,有一種新的文化,就是個體主義文化,有獨立人格和尊嚴意識。
移民相對來說是比較勇敢、有冒險精神的,也就是膽大的。因為你背井離鄉,敢到另外一個國家開始新的生活,那是有風險的。美國獨立的時候,那時候哪有飛機呀,從倫敦坐船到紐約,要坐多少天?今天從倫敦到紐約,坐飛機是7小時。當時從倫敦到紐約坐船要多少時間你們知道嗎?70個小時?7天?都不對。是70天到90天,10到13個星期!朋友們,是三個月呵!春夏秋冬,等於坐一個季節,一個季度!
而且,那時候哪有冰箱啊,食物很困難儲存,很多都腐爛掉。再加上醫療落後等,很多人都死在來美國的船上。大家都知道那個對美國獨立做出重大貢獻的英國人潘恩吧!他當年寫了一本重要的書叫《常識》,提出美國從英國獨立出來是人民的選擇權利,是常識。
1774年11月,也就是美國發表《獨立宣言》之前一年半,潘恩從倫敦坐船首次來美國。到了美國海岸的時候,是用毯子裹著抬下來的。他在船上感染了熱病,奄奄一息。最後治療了六個星期才活過來。跟他同船的好幾位乘客都死在旅途之中。
即使到了20世紀初,中國辛亥革命的前一年,1910年,中國的著名學者胡適來美國留學,從上海坐船到舊金山,用了25天,差不多一個月!我強調這些,是說當年到海外,很不容易。所以一個新興的移民國家,它的人民多是有強烈的求新、創新和冒險精神,有比較強大的心靈。這跟一個國家的獨立有相當的心理關係。
台灣最早的移民也是這樣。台灣前文建會副主委、作家吳錦發曾演講提到,當年從福建到台灣的移民幾乎都是冒險家,因為有90海哩的海峽。當年科學落後,無法預測天氣、風浪、雷雨等等,結果是十船九沉,十條船多達九條淹沒在大海裡。這是多高的比例!但還是有不怕死的渡海到台灣。所以早期的台灣,除了很少當地的原住民之外,其他都是外來的,都是膽大的、不怕死的,有獨立而強大心靈的。可惜的是,經過後來的清朝尤其日本人統治,再加上蔣介石政權的獨裁高壓、文化腐蝕,最後勇敢的台灣人都變質了,變成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另一種人。
所以今天,你跟我說,台灣怎麼才能站立起來?我覺得重要的也是根本的是要改變文化、改變心理、改變心靈。瑞士的經驗清楚地啟示人們:最重要的是要有個體主義individualism這種價值理念。這種文化、這種理念在台灣佔了上風,才會有強大的心靈,獨立的人格,就不會再尋求跟哪個國家統一呀、回歸呀、什麼一國兩制一國八制的,而是建成一個完全獨立的國家。有人說,有什麼樣的人民就有什麼樣的政府。其實也是有什麼樣的人民就有什麼樣的國家!
比如中國和美國這兩個世界大國,不僅是兩種制度,民主和專制,凍蒜和清算,更是兩種文化、兩種價值、兩種人格。所謂「兩種」,最根本區別在哪裡?就在剛才我提到的「個體主義」上。美國是最強調「個體主義」的國家,強調個人自由尊嚴至上,重視個體權利。國家是什麼?國家的唯一目的就是要保護個體的自由、尊嚴和權利。當一個國家無論它是祖國也好,強國也好,只要不能保護個體的自由、尊嚴和權利,就應該拋棄它。當年英國對美國是殖民和高稅收的欺壓,所以美國人民奮起反抗要獨立。今天對岸中國連自己的國民都鎮壓,那裡的人民根本沒有自由、尊嚴和權利可談,台灣人民當然有權、當然應該甩開那種國家。
剛才我談到台灣可借鑒的一個國家是瑞士,另一個可以給台灣啟示的國家比瑞士還小,是新加坡。當然有些台灣朋友對李光耀家族政府很不滿,因為他們曾諂媚北京,在聯合國發言欺負台灣。但是拋開這些,新加坡能保住自己的獨立國家主權地位,對台灣是很有借鑒意義的。
瑞士的國土跟台灣差不多,是四萬平方公里。新加坡就更小了,才716平方公里。不要說上萬,連上千都不到。新加坡的領土是台灣三萬多平方公里的50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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