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10日 星期四

重溫百多年前福爾摩沙素描──山上原住民訪客

重溫百多年前福爾摩沙素描──山上原住民訪客

陳順勝 醫師

前言:昨天在梅山鄉太平登山時,走進竹林,幽幽美境,讓我想起我所典藏原住民畫報文獻與圖片。前一陣子在阿里山也有同樣的感覺。

本人喜歡收集臺灣的古地圖與古臺灣的雜誌典籍,這方面多為國外的作品。十幾年前出國收集到1890年的Illustrated London News,裡面有一百五十年前在高屏地區平埔族村莊旅遊遇見排灣族原住民遊記與畫報,其圖說:乍見山上原住民, 1890年倫敦新聞畫報木刻手工加色版畫。取材自:倫敦新聞畫報 222日, 1890年。

原文漢譯:愛德蒙哄比格利曼尼先生(Mr. Edmund Hornby Grimani)曾在打狗(Takow,即當今的高雄)住上好幾個月。打狗位於福爾摩沙這個大島的西南海岸,距離中國海岸約200英哩。他提供本畫報(倫敦新聞畫報)一些素描,其中兩、三張也在本報刊登過。中國移民居住於這個島的西部平原,在島的南端種甘蔗,而北端種茶葉,移民人丁旺盛。而這地區的原住民被稱為平埔蕃 (Pepuhan)通常他們是和平的,但是他們常被住在內山或東部山地原住民攻擊。最近格利曼尼先生與二、三位朋友結伴到山腳下旅行,下榻於平埔村莊萬金社 (Bankimsing)。此村莊裡有一位西班牙傳教士已在此地住了三十年以上,格利曼尼先生就在萬金社遇上山上下來的原住民族。(平埔村莊萬金社在當今之屏東縣萬巒鄉萬金村,有萬金天主教堂西班牙教士,經查為西班牙神父黎克勉 (Rev. Joseph Nebot. O.P.) 或李拉容神父。在作者到訪前,兩位神父已來台灣三十年以上。但是他停留在萬金社萬金天主教堂的時間為1884。由於天主教會在1869年曾受過英國人之幫忙,因而英國旅行者常在天主教堂作客停留。應為描述泰武鄉排灣族。)而這些素描描繪他們生動的外表與風貌。這些素描伴有下列敘述,讓讀者分享。

第二天早上,當我穿好衣服,我的佣人知道我想畫幾張山上原住民的素描,匆匆跑來告訴我,他們有一夥在山底下剛下山。抓住我的素描簿,趕到一間土著工寮,我發現有一位頭目與他的親人-男、女及小孩多人──他們在一條土製的長椅上坐成一排。這長椅是室內唯一的傢俱。男人都配長刀,常著獸皮帽,長髮,穿著很短的裙子。而頭目以配帶上等裝飾品與眾人有別,前額有山豬牙的星狀飾品,兩肩有些許布片,有如斗蓬披肩。他們膚色很黝黑,皮膚因風吹日晒而粗糙。有幾個人腿、腳或手由於荊棘所刺或被岩石擦傷正淌著血。這些傷口意外地批露他們所過的困苦生活。

打開畫簿,我首先描繪頭目。此種痛苦的經驗,讓他相當不安,好似他另有約會般的想急著離去。用我們的語言描述,如果他有錶一定反覆看錶,手也會一再往錶袋搜尋。當我注視他的臉,在紙上畫相關的線條,他的眼睛開始在室內四週瞟視,手指在裸露的膝蓋上扭轉。很顯然地,他認為我在進行某種巫術。當我畫他的頭,頭上的羽毛開始擺動,他全身顫抖;當我削尖我的鉛筆時,他認為危機時刻已到,認為我正準備執行我的殘忍目的,突然發出大聲戰爭的吼叫,躍入半空中,飛也似的從後門口奔馳而去,其他族人隨他離去。

我竟然激起頭目驚人的賽跑潛力。年越六十的他,遠遠的爬上山,使其他族人遠落其後,根據惡魔永遠落在後頭的原則匆促離去。他曾經一次往後看,僅僅瞄一下,看我揮著畫簿引誘他回來。但他誤解我的信息,再度急馳,很快消失在我眼前。我對此詼諧的情景不禁委曲的吼哮,但此種自我逍遙的情勢很快轉為警訊。

那老傢伙回來了,全付武裝,帶回他所有族人,從陡峭的山邊跳躍而下,揮舞著他們的長茅狀極驚恐像,很顯然急著報仇。我該如何是好?我有左輪與長槍,但畢竟寡不敵眾。幸好亮出我的畫簿與鉛筆先阻止他們的前進,讓我們有時間說明,安頓他們大夥,並解釋事情原委。

任務成功,大部份的原住民被保證我沒有邪惡的意圖;但老頭目仍懷疑我。為了希望和緩他的害怕,我向前走過去,請求他看自己的畫像,但他恐懼的走開,根本拒看。不久,原住民與我們更熟悉了,隨後每天則由山上下來新的小隊人馬。但事實上他們攪擾我們,冒失地在我們穿衣服之前走進我們的寢室,檢查屋內的所有東西,試著穿我們的衣服,但卻都穿錯了。之後又過來檢視我們的肌肉長的樣子。雖然抱怨受此委屈,也只得無力的被迫屈服。

被騷擾煩死了,但畢竟只得面對他們的刺探性好奇。但危恐我欠思考的素描危害了這個村子及他們與鄰居的關係。他們是面貌粗暴凶惡的一夥人,肌肉極發達,總是全副武裝,有時帶著長矛、弓與箭,或甚於長槍,腰間佩帶短劍。木製的劍鞘設計成可見刀刃,其劍鞘一邊刀削去,另以鐵線彎曲的纏繞固定劍身。許多原住民族看來如畫般狀美,著豹皮衣由雙肩美麗的垂下,部份地環裹著身體。

接著在山上與原住民漫無目的地共渡快樂的時光,打打獵,嚐試學幾句原住民的土語。有一天下午我目擊了在我們所住庭院的一場奇怪的表演。兩位華人穿著代表著一隻龍,有珠的一頭由一人操作,另一年輕人玩著敏捷的尾巴,兩頭由一長條棉布接聯著,形成令人欽敬的跳躍步子。猛然張大口,強咬或玩著其尾巴,尾巴則故意迴避不讓咬著;兩頭擔歪把玩甚為滑稽可笑。隨時,一位平埔住民以一個發出鏗鏘聲的饒鈸相伴。觀眾為原住民,有些人相當投注於表演,其中一位老頭目無法控制其情緒,躍入空中跳著單人舞,他為饒鈸的樂聲著迷催眠。

我們本來要越過山遊覽,看看山地原住民自己的家,但我有一位同伴病了罹患瘧疾發冷發熱,只得取消行程。僅在此週最後一天,向我們的老東道主致謝,就啟程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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