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勇專欄 天空是神的胸膛

天空是神的胸膛       李敏勇

青空的憂鬱

軍刀機在晴朗的天空翻筋斗

這個姿勢是

冒漬神的

因為——

天空是神的胸膛

在神的胸腔表演人的絕技

這個舉動是

凌虐神的

因為——

神也會痛苦

我也會感到胸口疼

感到冷

在那樣的高處

那樣無法測知的距離的

深處           (一九七一)

一九六O年代末期的全球學生運動，在台灣戚受得到的越戰氛圍，以及自己服役的經歷，讓我的反戰思想形成。從高高屏地區的兒童，少年時代，南方的樸實城鄉生活印記在我人生。加上青春期的戀情痕跡，服役和大學時期的人生是在中台灣，是一般所說的省城。

服役時，營地在台中的清泉崗。越戰時期，美軍的B 5 2轟炸機起降於清泉崗空軍基地，轟隆刺耳的聲音彷彿在傳達越戰的破壞力。假日的台中市街，度假美軍穿梭，形成一種特殊風景。甚至有特殊的街道因服務美軍而繁榮，但那也包括出賣靈肉而妝點出來的熱鬧。

台灣，因為提供美軍基地，擔任美國的前線角色，流亡來台的中國國民黨蔣氏政權獲得美國的支持，戒嚴專制在某種程度下也是獲得美國的默許而存在的。不論冷戰和熱戰，美國的邊緣國家，都或多或少扮演這樣的角色。

戰爭，只有防衛戰爭是有道德性，侵略戰爭是不道德的。台灣，因為國民黨中國為了維護其殘餘存在條件，捲入其和共產黨中國的戰爭陰影裡；更因為是美國的前線，而捲入美國在其他亞洲戰場的戰事。戒嚴的另一個面向，其實是戰爭的陰影。

 

日治時期，台灣人日本兵為日本而戰；國共內戰以及其後的延續對立，台灣人國民黨中國兵和台灣人共產黨中國兵，分列為不同黨派的中國人犧牲，我對這樣的政治動向和歷史是感到違逆的。

〈青空的憂鬱〉是針對空軍在節慶時的空中表演提出一種反思的視野。戰鬥機的空中表演是炫耀戰技的場面，但是我不歌頌這樣的表演。我以天空是神的胸膛，批評軍刀機的空中表演；以冒瀆神和凌虐神來描違軍刀機的姿勢和舉動。並且，以自己的胸口連帶著神的胸膛，以感到胸口疼去描違心痛的感覺。在高高的天空，在那讓人感到冷的天空，我認為是神的胸膛的天空，有著某種神聖。那是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人不能夠在那樣的高度橫行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