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4日 星期四

孫運璿和八田與一,能比嗎?

孫運璿和八田與一,能比嗎?

廖清山

二次戰後,統治者日本人從台灣退場,新的統治者中國兵仔陸續登場。

慢慢的,市面出現蔣光頭的塑像(最初的蔣介石像著軍裝但沒戴軍帽,露出大光頭。當時中國人要求雕塑者,畫家陳澄波女婿,雕塑家蒲添生幫蔣像戴上帽子,他堅持不肯,只得無奈勉強接受)。1975年蔣介石死去,社會突然興起拍馬屁熱潮。有人對蔣介石做出新一波的高歌頌德,甚至在報紙刊登廣告,從事製作、複製與銷售蔣介石塑像的訂單。市井商人當然視為商機,大發死人橫財。1978年就有個「發銅像財」的貪汙案。台南市議員王基鎮強迫推銷銅像,被台南地院判處徒刑六年二月。

然而時代漸變,台灣人開始覺醒。從二二八、白色恐怖、戒嚴與動員勘亂體制下,被蔣介石壓迫過的人何其多。那些被壓迫者、他們的家人親屬朋友,以及更多瞭解這些壓迫史而具有正義感的台灣人,看到他的銅像在台灣各角落林立,自然心存不滿。

於是蔣介石玻璃纖維塑像、銅像不斷被噴漆損毀、頭部遭割除,下落不明;頭顱被斧頭砍下,落地摔裂成二半。連國立中央大學裡的蔣介石坐像,其頭部遭人割下,幾週過後,底座都被拆除運走;國立成功大學內的蔣介石銅像遭潑紅漆、灑冥紙;輔大的蔣介石銅像遭人惡搞,屢登上媒體,今年二二八,鋸斷了銅像的拐杖。這類抗議行動,層出不窮。

突然平地一聲雷,烏山頭水庫「嘉南大圳之父」八田與一雕像遭人「斷頭」了。

犯案的是中華統一促進黨員李承龍。動機是因為不認同八田與一的歷史評價,銅像頭部去向則「不清楚」。他還說,「策畫好多年了、該做的事就要做。」

對此,新黨黨主席郁慕明說,若無李承龍這樣「敢做敢為的志士」,如何凸顯「轉型正義」的荒謬。他還質問,蔣介石、孫中山銅像也被破壞,政府當時卻沉默,難道「中國國民黨的總理、總裁,竟比不上幫日本殖民者剝削台灣資源的八田與一。」

新新聞《顧爾德專欄》的「你會去破壞孫運璿紀念館嗎?」一文中,針對郁慕明的謬論清楚的指出,把八田與一比成蔣介石、孫中山是不倫不類。

為了更正確評價八田,他說了一些話,把技術官僚的不同政治背景,加以比較、定位。

「八田不是政治領袖,他只是個工程師,一個技術官僚。一個為日本帝國服務的技術官僚。技術官僚可以為不同政治目的服務,他們留下來的技術成果可以用於剝削人民,也可以是福祉。是剝削還是福祉取決於蔣介石、日本軍部、內閣首相這類政治決策者。」

「八田與一比較像尹仲容、李國鼎或孫運璿。這些國民黨技術官僚在台灣民間享有高度聲譽,但也沒有人可以否認他們是在為一個威權政府服務。……但不能否定人民的確也從孫運璿等技術官僚的政策與建設中受惠──至少台電把電纜拉到大部分鄉村地區就是一大德政。今天如果有台灣民眾因為認為李國鼎、孫運璿為威權政體服務,而跑去破壞他們故居、紀念館,一定會引起台灣社會多數人反感、批評。」

先作聲明,只要是侵略者,不管是日本人或中國人,台灣人都耍起而反抗,這是毫無疑問的。然而假如誤打誤撞,為了「食頭路」,身在敵營,做出來的事,帶給台灣人卻的的確確利多於弊,我們也不會昧著良心,不知感恩。

以八田為例,嘉南平原早期耕地多為倚賴天候決定收成的「看天田」。在他勘察研究以後,認為只要有水,嘉南平原上的不毛之地,即可成為沃野;如果在官田溪築水壩,廣設灌溉排水渠於此地,不僅可以防洪、蓄水、消除鹽害,農作物產量也定可大增。

而在建造嘉南大圳完成後,他又設計三年輪作給水法、培養臺灣土木水利工程人才。終其一生,除了成為總督府職位最高的專業技師,略有「官」味外,沒有証據顯示他戕害過台灣人。反而「無中生有」,憑空變出嘉南大圳,造福台灣。

事實上,在許多台灣人心目中,八田與一早就超越「日本人」的級別。他就是「人」,好人,恩人。若苦苦非要把他打成「幫殖民者剝削台灣資源」的罪人,活著,就是累。

反觀孫運璿(僅針對標題「你會去破壞孫運璿紀念館嗎?」而論),據說,19465月在他33歲時,擔任台灣電力公司的機電處長,負責修復台灣電力系統。當時台電有三千一百五十三名日籍技術員,因於1946420日起至194983日分批遣返日籍技術員回日本。孫運璿在與三、四十名中國來的技師、台電的工業人才如朱江淮等人合作,帶領一群尚在就學的省立臺北工業職業學校、臺灣省立工學院三、四年級學生,四處拼湊零件,一邊修理,一邊學習,在五個月內復原了台灣80%的供電系統。

後來孫運璿回憶,一批日本人臨走時對臺電表示「我們怕三個月後,台灣可能就會黑暗一片」。此後孫逢人就說:「我們就是有這股勁,打敗日本人的預言」。

孫的回憶和自豪的說詞只是自吹自擂,往自己臉上貼金。

三千一百五十三名日籍技術員有經驗,專業技術,長期在做的工作,怎麼能夠一下子就由三、四十名外來的中國技師帶領一群尚在就學的學生替代,還「一邊修理,一邊學習,在五個月內復原了台灣80%的供電系統。」可能嗎?

日籍技術員在1946年至1949年三年多分批遣返期間,他們在工作,在指導。孫運璿等人則是學習多,工作少。怎麼能夠把日本人為台灣打下電力基礎的功勞都算在自己頭上,據為己有?其實與他有關的神話很容易就能夠戳穿。說多了,真沒意思。

不過比較在意的,針對美麗島事件(197812月),遭到黨外立法委員的質詢,時任行政院長(19785月-19845月)的孫運璿就曾說:「高雄暴力事件絕非官民衝突事件,而是少數分裂分子毆打執行公務的憲兵與警察。」這是十足的政治打手,助紂為虐的幫兇。

其他,林義雄滅門血案(1980228日)、陳文成被自殺(198173日),孫運璿雙手都沾滿鮮血。要讓人忘記也難!

說實話,孫運璿和八田與一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但台灣的「斷頭」事件也不能任由民間冤冤相報,沒完沒了。政府有責任出面處理,認真的落實轉型正義。

自然,郁慕明們一直懷疑正當性,誣衊轉型正義是荒謬的。

那就要問,當日台灣有許多人被打成匪諜或共匪同路人。結果被處死、被流放到綠島過其生不如死的生活。蔣介石這麼對待人民,是該?是不該?

答案若是該,那麼郁慕明、吳斯懷、郝柏村這些人前往匪區與共匪把酒言歡,根本就是蔣介石的叛徒。還有什麼資格替他講話?


答案若是不該,那麼唾棄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是自然的反應。想擋,還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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